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帮我救个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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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南城的夏日艳阳高照,早上六七点都火热的要命,直逼的人出了一身汗。少年跨着自行车,撩起身上的白T恤擦了擦汗,今天初升高出成绩,他心底里想着,诺诺一定考的不错。

    等了半晌,女孩才出了门。没料到刚见面就受了个大白眼,女孩施施然从他身边走过,恍然没有瞧见他。他撇撇嘴,蹬上自行车跟着姑娘。

    转过三个弯,女孩突然从小巷子里冲出来,抿嘴一笑,把着车头:“不是跟你说了,我哥最近的事烦死我爸妈了,你别到我家跟前来。”山地车没后座,男孩只得下车跟着一块走路。

    向雨第一次见文一诺那天,是他人生最低潮的时候。他爸在县城里开了个化纤厂,有了钱要跟他妈闹离婚。他妈起先是死活不肯,可日子一长又觉得这样委实没什么意思。那天是他爸妈要去离婚的日子,他刚巧跟一群小流氓打完上半场,浑身挂了彩。回家路上,碰到小混混正打劫小姑娘。

    隔着一道墙,向雨能听到小姑娘软糯糯的嗓子带着些颤音,隐隐的哭腔被压在喉咙里:“我就这么多钱了!”他心想,有什么好怕的,拿起板砖揍他丫的呀!

    这么想也就这么干了,向雨摸起身边的板砖想都没想就纵身出去。他刚打完架,半边脸都是血口子,头上的血不停地往下滴,吓得小混混转身就跑。

    “丫的傻逼……”向雨泄了气,坐在地上。他一声没处发泄的戾气,狠狠把手上的板砖拍在地上。

    小姑娘靠着墙,指着他:“你没事吧?”“没事……”向雨抹了抹头上的血,咧开嘴一笑,突然向后栽倒。

    他被抬进了医院,他爹妈一齐来领的他。因为他,他们的婚没有离成。他攥着女孩留下来的纸条,心想,这姑娘还算个福星。

    后来,他才知道姑娘跟自己一所学校,甚至只隔了上下楼。

    十几岁的少年,第一次发觉自己对一个女孩上了心。天天早上买了早餐,没事就上姑娘班溜溜混混眼熟。旁人都说文一诺是年级里的高岭之花,他向雨势要把这朵花摘下来。

    这不初三下半学期,他被姑娘从教室里拽出来。“听说,你喜欢我?”他见人就说,自己喜欢七班的文一诺,怎么才传到她耳朵边。

    向雨笑而不言,瞧着眼前姑娘的脸一点一点变得绯红一片。“你不说话我就走了……”姑娘被他看的恼怒了,转身就要走。

    “是呀!”隔着几米,向雨高声地喊:“我喜欢你呀!”课间走廊上来来回回

    都是人,姑娘赶忙小跑几步一把捂住大声嚷嚷的少年。

    上课铃响了,姑娘赶忙疾步走上楼梯,边走边留下一句:“我知道了!”

    跟她在一块之后,向雨才知道文一诺软绵绵的性子是因为家庭缘故。她们家并不富裕,爸妈都在县城打着零工,一家人搬到县城里住,是为了儿子。蓼城西北角有一家职业技术学校,文一诺的哥哥就在那里上学。因着如此,文一诺才能在县城上学。

    蓼城人本来就封闭守旧。向雨还记得他回乡下老家,长辈们都高兴热火的招呼着他,他的表姐妹们都窝在桌子旁边,一个劲吃着菜,没人搭理。文一诺家里更是重男轻女,他哥推说技校离家远,想要摩托车。文家父母节衣缩食都攒出来一辆,可到了文一诺这里,就连早点钱有时都没找落。衣服更是一年四季捡亲戚家姐姐的衣服穿。

    向雨家自他小时候开始发迹,虽说他爸一年到头不着家,但是生活费跟零花钱从来不缺,他也跟普通男孩子一样,在游戏跟鞋上一掷千金。有了文一诺这个小跟班,他倒是开始自己克扣起自己。

    他喜欢打扮文一诺,像是打扮一束花,其实他时常有种感觉,文一诺这种娇嫩的花,开在了贫瘠的地里,总归是不长久的。

    他的预感没有错。文家父母对儿子的一贯溺爱终于酿出了恶果。十七八岁的小青年热血翻涌打架杀了人。其实蓼城里这种事不少,许多犯事的都是青少年,基本上是少管所关上几年。

    犯事的人众多,有钱有关系的都疏通了人,罚的相对轻了些。只有文家的小子,成了替罪羊。文家父母开始急了,砸锅卖铁却又没有门路。

    最后只得卖女儿!

    这些事都是向雨后来才知道的,那段时间文一诺总是魂不守舍,像是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。他总是说着,让自己的父亲帮忙去问问,看看有什么关系可以疏通的。

    可没等到他跟他爸说,文一诺被退了学。学校里穿的沸沸扬扬,说是文一诺傍上了大款,帮着他哥翻案。

    突然之间,向雨发现,他找不着文一诺了!文家也像是从县城里消失一样。案子宣判了,文家父母没有出席,文一诺的哥哥被判了五年。

    文家出事是在高二下半学期,向雨似梦似幻地过了一年。高考一完,向雨像是脱缰野马蹿到市里,他爸妈还是离婚了,可见,强扭的瓜不甜。对文一诺,他费劲巴拉地追了那么久,满心欢喜的喜欢了那么久,可最后连句正经的分手都没落下。

    向雨没想到再见到文一诺,是在酒吧。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不见了,眼睛里只有寒冷的冰碴子,弓着背,弯着腰,躲在一群小姐的最后边,生怕被人看见。

    瞧见向雨的一霎那,像是有些愣神,可眼底里似乎凝出来一些光彩,咧开嘴一笑。

    向雨想拉着姑娘说清楚,可姑娘只是醉醺醺地靠过来说:“你是向雨吗?你不是他。”说着趴在他肩膀上哭。他点了点头:“我不是向雨。”“对……你不是”迷离灯光下姑娘把嘴凑上来。

    可他是向雨,酒醒了之后,他想要打探文一诺这一两年间的际遇,只被轻飘飘一句:“没什么!”给打发了!

    他像是十四五岁重来,拿着他那个缺德爹给的钱,在附近租了个房子。日日去那个酒吧里泡吧。

    接下来的故事栗玖玖来不及细看,嗡嗡……抽屉里向雨的手机响了起来。

    南城的郊外多是一些工业区,还夹杂着一些废弃的农田。栗玖玖没来过这里,此刻深一脚浅一脚。刚刚她在电话里听到向雨哆哆嗦嗦地说:“玖玖,帮个忙!”

    他在电话里说的地点就是这里,目之所及是一片大的滩涂,上边野苇子飘摇着白色的须。栗玖玖四下张望,不见人呀!转过身正要走,却被一双手捂住嘴,扯到一边。

    “嘘”是向雨,面前的少年伤还没有好,甚至伤口已经化了脓。“感谢你能来。”

    栗玖玖冷笑道:“我如果不来的话,你布的这场局还有意思吗?”

    少年没搭理姑娘的冷嘲热讽:“我说过,帮我就是帮你自己。”他指着几百米之外的密林处:“瞧见那里了吗?”

    这里是南城的外郊,前些年政府说要开发这块地方,一时之间蜂拥了许多开发项目,这块地本来属于三不管地带,有少数几户村民,当年都趁着时间搬迁了,后来不知怎么,这块地的开发被搁置了下来。

    如今看过去,那里仿佛有一栋那些年建起来的别墅,掩映在密林深处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管春晓的秘密!他一心想着我跑了,到处找我。却没料到我就待在这附近,给他玩个灯下黑。”向雨似乎说的洋洋自得。

    “你应该报警。”栗玖玖抿着嘴,说道。向雨待在这里,管春晓是没能找到,可他的伤口感染了。“你应该让我给你带点药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应该的事多了去了,我不信警察。”他仰躺在草地上,目光柔和:“一会来的人,你可别惊讶!”

    一个小时过去了,人迹罕至的大路上开过来一辆车。来的人玖玖很熟悉,是骆北。

    “最近那小子天天往这里跑,想来是管春晓终于想着让自家侄子接班了!”说来也是自己带累骆北才会蹚这浑水,向雨抿了抿嘴。

    “里边是干嘛的?”玖玖瞧着他们往密林深处走去。

    “贩毒……还有一些他们做的高端生意。”向雨眨了眨眼:“具体什么高端生意,小姑娘还是不要问了!”

    “那你要怎么救那个姑娘?”她突然明白向雨为什么不报警,可不报警的话,怎么能把那姑娘从眼前这个地方救出来呢?

    “这不是叫你来了吗?”玖玖还没明白向雨的意思,他张开手:“手机给我。”栗玖玖递过去他的手机。

    远处骆北的背影一滞,掏出了手机。

    “喂……”他紧走几步,刻意避开了身后那群人,那天管春晓招呼他过去,附在他耳边说,只要他找到向雨,他就饶了眼前的这个姑娘。

    这几天借着找向雨,他对那个众人讳莫如深的冰场总算多了一些了解。原来他舅舅不仅在南城夜场里横行,也做着皮肉生意,专门养了一群女人,专供那些政府里的高官跟富商享用。那个向雨像是不经意间知道这个地方,甚至还有一些照片跟资料,这才让管春晓胆战心惊。

    “好久不见呀!骆哥”向雨瞧着一双眼直直瞪着自己的姑娘“帮我救个人怎么样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