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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欺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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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从婢女嘴里得来消息,今年是嘉庆元年,很多妃子们都被皇上加封了嫔位。早在前几日时,册立福晋喜塔拉氏为皇后。册封侧福晋钮祜禄氏为贵妃;格格刘佳氏为诚妃;格格候佳氏为莹嫔。赐封员外郎光保女侍妾梁氏为荣常在;文举人伊里布之女侍妾王佳氏为春常在。这些花然月一样也不懂,什么常在也好,贵妃也罢。

    在花甲村长大,久了还以为外面的世界多么有趣精彩,来了京城后这不止是有趣精彩,恐怕是难以想象。

    这一路辗转拨测的一线又一线,父亲死了,二娘逼她嫁给铜柱子那个老头,救了婆婆却被婆婆卖进了妓院,逃出来后逼不得已揭下皇榜,本以为会顺利的逃离戏院,却被戏女刺伤胳膊。折腾下来自己身心疲惫,难道是因为前些年的太平,攒足了劲儿到了今年所有霉事一触即发。

    想着可笑,说出来不算惊天动地,但也没人能信的故事。

    药效后花然月沉沉睡眠了一炷香,醒来那一刻还以为是在自己的家里,迷迷瞪瞪伸了懒腰,肩膀疼了才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皇宫内角角落落不染一尘,风吹而来也带着春分香气,这里面的宫女与内监穿着整洁,干一天活也透着一股精神。

    两个小宫女在树下做着让人好奇的事,一个拿着水桶往树根处浇水,另一个拿着手巾顺着清澈的水摆了摆,嘴里还说着一桶水做了两件事。随后拿手巾擦脸,翻过手巾面递给小宫女,那小宫女放下水桶,对着水桶里的水照自己的模样,拿着手巾慢慢擦拭脸颊。

    满园朝气,鸟语花香,花然月好像一只小绵羊,荡漾在春天的绿草间。如果她在皇宫是个达官贵人,有了一权一位倒不用心虚的住下去了。可现在自己什么也不是,时间久了也就露馅了。

    眼下伤势需要个半月数日的才能康复,至于怎么逗乐皇后,如同耍猴。真想笑,这一事应该可以拖延些时日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,不知皇后会如何安排她。

    宫女见花然月即将走出院子,连忙叫道:“姑娘,这是要去哪儿?”

    从宫女一问便可以听出,难道不可以随便走动?花然月两眼弯弯,笑回:“我想走走,躺的腰酸背痛。”

    “那姑娘能否记得回来的路?”

    “能,我不走远。”花然月说着时早已出了隔墙。

    天气温和,伤口竟有些发痒,出了大门,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住在景仁宫内,是皇后的寝宫。

    何德何能居然住进了皇后的寝宫,如果写进历代史书上也算是荣誉,让二娘和灵儿知道了,还不羡慕到悔青了肠子。

    爹曾经说过,人所经历的都是命里本来就准备好了的事情,命里该有此劫或有此缘。她误入紫禁城,也许就是冥冥之中老天安排好的命运,她命里就该如此走下去。

    正望着空中,映入眼帘一盏风筝,一只大鹰展翅飞翔的模样在空中飞舞着,在这大院内停下,花然月走上桥梁,坐在亭下发呆的看着风筝在半空挣扎。

    不知牵动风筝绳的那端是何人物,风筝几乎不受那人的控制,乱舞乱挣着即将落下。

    花然月隐隐听见孩童的笑声,顺着方向慢慢走去,透过树叶看到是如贵人和一个男孩,正玩的起兴,男孩穿着彰显富贵,想必是哪个嫔妃生的皇子。

    花然月见原来是不喜欢她的如贵人在此,扫兴万分,正欲离开。如贵人忽然落入水中大喊救命,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内监和宫女,连忙跳入水中,打捞救起如贵人,送入房,传太医。

    “二皇子,您这是做什么?再不喜欢如贵人,也不能推呀。哎呦,这下糟了。”太监娘娘的怨声说完赶紧跑回房间帮忙照顾如贵人。

    那二皇子惊吓的站在原地,手里还拿着风筝绳不知所措,被花然月趁机牵着手拽走。

    直接跑到景仁宫才停下来,花然月气喘吁吁地回望后方,不见有人追赶,笑了:“掉进水里那是她活该,她的命就该如此。”

    小男孩挣开她紧抓着不放的手道:“你是谁,说谁活该呢?如贵人教我放风筝,她是好人,我要去看她。”

    花然月伸开一腿挡在男孩去路前,硬声道:“真是小孩脑袋,太好骗了,你没听见刚才那个太监说你什么吗?她是好人,你干嘛还推她下水?”

    小男孩大呼,止住脚步:“我没有推如贵人,我知道她有身孕,怎么可能害她。”

    他眉头紧锁,白皙的脸蛋上急的发红,眼看都要哭了。花然月拍拍胸脯,安慰道:“放心,我可以为你作证,我亲眼看见是如贵人自己滑进水里的。”

    男孩有些喜气,但又不客气的说道:“不用你作证,等如贵人醒了,她肯定知道不是我推的她。那个太监说的不算数,他没有看见事实真相,不可污蔑我。我身为二皇子,行的正。”

    花然月微微一笑,“这一次我保证不多管闲事,免得惹祸上身,我还是回房把伤养好为重。”做出一个单手告辞的手势离开。

    二皇子垂下眼眸沉默不语,也跟在花然月后面,半天才蹦出一句:“如果没有人愿意相信我,你真的会为我作证吗?”

    花然月抚摸着伤口,淡然道:“做什么证?我为什么要给你作证?真是小孩儿!不过,除非你的母亲比如贵人高一级别。”

    二皇子连忙接道:“我的皇额娘是当今皇后,掌管后宫。”

    花然月大吃一惊,“是皇后啊!那你担心什么了,如贵人不敢拿你怎么样的,放心罢。”

    他点点脑袋。

    花然月朝着他脑门弹了一指;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“旻宁。你见了我为何一直不行礼?”旻宁身为二皇子,宫中自然大部分人都会对他行礼,但不见花然月有半点礼数,实为奇怪。

    “看见了吗?”花然月指着肩膀上的伤,“我救了你爹和你……不对,我救了你父亲和你母亲。我不是宫女,我住几天就走喽。”

    “就算是普通百姓,也应该向我行礼。”旻宁目光中的气息像极了皇上。

    花然月不由感到一丝被迫力,吸了口凉气,靠在墙根下,“我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有给我娘磕过头,你一个小屁孩,我至于给你跪下吗?等你长大了再说罢。”

    旻宁只看她,“那你娘呢?”

    花然月收回神情,看到他一副认真的模样,心里想笑,这旻宁真是人小鬼人大,情绪转的真快。“我娘在我出生那天就死了,所以我克死了我娘。”

    旻宁沉重的吐了口气,好似他很忧伤,惹笑了花然月。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,竟然像个大人一样多愁善感。

    两人聊着天走进景仁宫院内。

    如贵人刚刚苏醒,皇上已经在她身边坐下许久,她体虚的抚摸着肚子,“我的孩子没事罢?”

    太医面色难看,谨慎回道:“只怕刚刚落水原因,娘娘,您小产了。”

    如贵人眼泪瞬间流出,难以接受,“你说什么?我不相信,皇上,求你让所有太医都来给臣妾把脉,一定是他弄错了。臣妾的孩子怎么会没了呢?我不相信。”

    皇上扶起如贵人抱在怀中。“我知道你很难过,这是你精心挑选的太医,你信不过吗?”

    如贵人眼神恍惚了下,瞄了眼太医,太医也瞄了眼她。

    皇上平静地安慰道:“你还年轻,朕一定会和你生一个孩子,别难过了。”

    如贵人哭泣着挑眉看了眼一旁的太监,太监立刻开口:“娘娘这孩子没的太冤枉了。”

    如贵人赶紧阻拦太监的架势,“闭嘴,退下。”

    皇上疑惑,“让他说下去。”

    太监扑通跪了下来,“皇上,娘娘。小的斗胆,娘娘之所以落水,是。”

    皇上厉声道:“是什么?”

    太监继续委屈道:“是二皇子从后面推的娘娘,娘娘才不慎落水的。娘娘本来好心,想和二皇子放风筝,没想到二皇子淘气,开起了这玩笑。”

    如贵人望向皇上,他的面色冰冷,如贵人温柔道:“二皇子还是孩子,他不知道利害,皇上千万不要责罚他。臣妾还年轻,将来再要便是。”

    皇上威严大怒,“荒唐。让二皇子来毓庆宫见朕。”

    旻宁被传去毓庆宫,皇后也在身边,花然月紧跟其后。身为正义的她,不出来作证,心里实在难受。

    皇上一番雷霆。

    花然月插话,倒不拘谨,“皇上,事情不是那太监说的那样,我亲眼看见是如贵人自己滑进水里的,和旻宁一点关系也没有。”说着敲了旻宁的脑袋,冲他做了一个仗义的挤眉弄眼。

    皇上拍桌,目光冰冷,“花然月,你敢在朕面前挤眉弄眼。不要以为你救了皇后和朕,就无法无天。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事实?”

    花然月解释:“今天中午我醒后就打算四处走走,走在一个桥边坐在亭子下休息。看见空中有只风筝飞舞,听见旻宁的笑声,我就顺着找了过去。我知道如贵人不喜欢我,我就躲在树后看了会准备离开,之后就看到了如贵人自己滑入水中喊救命。”

    皇后站在一旁,微有些不安,但仍坚信旻宁的眼神看着二皇子,不说一言。

    皇上道:“你刚刚说如贵人不喜欢你,那你喜欢她吗?朕又怎么能知你是不是报复如贵人,编下的谎言。”

    旻宁辩解:“皇阿玛,儿臣真的没有推如贵人下水,儿臣当时只专心放风筝了。”

    皇上看了眼皇后,迟迟开口道:“罚你禁闭三日,不许上学,抄写经书。”

    旻宁沮丧地看向皇后,垂下头认罚。

    花然月不解:“皇上,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说的话?我骗你,这对我有什么好处?我跟如贵人无仇无怨,我肯定不会说谎的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,皇上已走到花然月跟前,两人四目相对时,他的眼神似乎可以杀了她。把她当做空气避不理会,走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