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沐秋望向夜幕中高悬的月亮。
“天已经完全黑了，那个男人说不定会行动。”
她转向了这只鬼。
“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么？我说那个卢家少爷要去埋你的尸体了。”
“贱人……那两个贱人……！他们骗了我！！！”
这只鬼忽然情绪激动，变得面目狰狞。
随着他一声嘶吼，本来好好的皮肤全裂开了，露出了里边漆黑的骨头。
褚尘下意识地闭上了眼。
沐秋敏锐地觉察到他在害怕，很自然地再一次把他挡在了身后。
褚尘的自尊心顿时就受不了了，他逞能地反过来护在女孩身前。
“浮若，你才是真正的浮若没错吧？”
那鬼没有否认，她便继续问道。
“人死不能复生，你留于世间的目的是什么？是想要报仇么？”
这只鬼握紧拳头，目色猩红。
“她偷走了我的宝物……那是我最珍贵的宝物！”
沐秋眼底微闪。
“什么宝物？你告诉我是什么东西，我可以努力帮你找回来。”
可是这只鬼却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，不听沐秋的话。
“他们弄脏了我的宝物！他们辜负了我！”
褚尘目色为难。
“沐秋……他这个状态根本就没法沟通。”
沐秋抬眼，淡漠地看着褚尘。
“他难道不是因为死得冤才成了鬼？”
“你不能用自己的思维方式来揣测鬼。”
“每一位鬼留在现世的理由都不同，并非是不甘于失去了生命这么简单。”
“有时候，很多人都把某些东西看得比生命更重要。”
褚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。
“可他要是说不清楚，我们依然没办法帮他找。”
“而且我很想知道，他和学校里的那只鬼是什么关系？他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？”
“你来看这个。”
她从包里掏出手帕，里边包着她从未来得到的那一撮头发。
而此时此刻，那撮头发居然散发着一丝幽绿色的晦暗光芒。
“这是我从那个男生嘴里掏出来的头发。”
“这撮头发正在和鬼产生共鸣，所以他就是那只鬼无误了。”
“我们不是毫无理由地被送回了这里，我相信冥冥之中，一定有什么在引导着我们。”
说着，沐秋露出了平日里的笑容。
“你小时候没看过动画片么？动画片里都是这么演的，我们就是被选中的少男少女。”
褚尘被沐秋这套玄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算了吧……你这牛鬼蛇神的，属于封建迷信，动画片不让演。”
被无视的鬼又嚎了一嗓子。
沐秋迅速转身，将视线重新放在这只鬼的身上。
“别叫了，总之我们先去监视那个少爷，现在天黑了，他肯定打算毁尸灭迹。”
“就算是在这个时代，我们也不能放纵杀人犯。”
“我们可以抓他个现行，借此威胁他，让他交还偷去的东西。”
“嗯，就这么办吧。”
待二人走远，不知从何时起躲在暗处的小灵眯紧了眼，快步跟在他们身后。
她手中握着一把小刀。
而她没有看到的是，在她刚刚停留过的地方，一团黑雾从地缝里滋生蔓延。
虽然被黑雾包裹。
但是，里边仍有什么东西隐隐可见。
仿佛是孕育着灾祸的胚胎。
……
晚上，北城山。
沐秋从山路上捡了一根较长的枯树枝，与褚尘分别握住了树枝的两端。
只要能间接地接触沐秋，褚尘就可以暂时地获得阴阳眼，得以看见鬼。
不知走了多久。
“沐秋……”
被褚尘这么突然一喊，其实还挺渗人的，不过，沐秋可是鬼啊......
“嗯？”
褚尘的双眼紧紧跟着沐秋，生怕沐秋没了影儿。
实在是因为——
“北城山竟然有这么多鬼？”
沐秋笑着，眉眼弯弯，就算没有回头也知道褚尘现在的害怕模样。
“是啊，学校里也有很多。”
褚尘嘴唇微抿，神色纠结。
“我平常走路会不会撞上他们……”
听褚尘这样问，沐秋想到了小西。
“偶尔会吧？不过，大部分鬼是会避让活人的，大家都很有礼貌。”
褚尘此刻无法相信她那纯洁的笑脸，他扭头看向一直飘在远处的浮若。
“他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？”
“我看他好像说不出来，他只知道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让人偷走了这一件事。”
“也许他是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下了毒，稀里糊涂地死了。”
……
多亏了褚尘准备充分，他不止带了有一个手电筒！
在路灯尚不普及的过去，他那盏挖矿都能用的大手电筒充分发挥了作用。
没有见过这东西的野鬼们甚至不敢靠近，再加上褚尘本身阳气重，二人可谓是顶着一层无形的保护罩在行走。
“把你的手电筒关掉吧，我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了，那个卢少爷可能就在附近。”
褚尘依依不舍地按下了开关。
一瞬间，他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。
在双眼适应黑暗之前，他只能听见虫鸣，和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。
然后，他听到——
“不要怕，有我在呢。”
“那些鬼没有靠近你的意思，不要怕。”
这声音比不经意间拂过脸颊的风还轻。
但是仿佛蕴含着安抚情绪的魔力。
褚尘心里感到安慰，但是——
“你不要总是像哄小孩一样和我说话……我没有害怕。”
“乖，我知道褚尘是个勇敢的好孩子。”
“都、都说了你不要这样跟我讲话啊！我很生气！”
褚尘嘴上虽然是这样说，还是将树枝攥得更紧了。
又走了一段距离，沐秋放慢了脚步，躲到一棵树后。
“你听这个声音。”
褚尘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。
“嗯……听到了。”
“毫无疑问，有人在挖土。”
看着沐秋小心翼翼的模样，褚尘觉得自己的用处来了。
“不要怕，我也有武器，一会儿打起来你就躲到远处去。”
他说着掏出了榔头。
沐秋——
“我先声明一点，不是我想打击你，但是……”
“我今天溜进他家房间时，发现抽屉里有枪。”
“枪？？”
褚尘顿时觉得自己手里的榔头有些轻。
“嗯，是的。”
“所以要是发生了冲突的话，你千万不要和他硬来。”
褚尘眉头微微上挑，按照大多数小说情节——
“我们要是死在了这个时代，说不到会直接回去？”
“也可能是真的就这么死了，拿命去试，不值得啊。”
他们又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挪近了一点。
月色之下，那位卢家少爷正卖力地铲着泥。
“晦气死了！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！都怪那个狠毒的女人……”
“自己的师父说杀就杀，指不定那天也一刀把我捅死了！”
褚尘嘴角微抽。
“这个人是在自言自语没错吧？”
“深山老林里，又是准备藏尸，这么做或许能壮胆吧。”
卢建伟铲累了，拄着铁铲歇了一会儿。
褚尘远远地看着他手上把玩着什么，他嫌弃地撇撇嘴。
“哼，这破玩意看着也不值几个钱。”
“啊啊……啊啊啊！”
“无情无义……忘恩负义！忘恩负义啊！”
鬼魂哀嚎着朝卢少爷俯冲而去。
那人的脚边就躺着他的尸体。
褚尘被浮若这突然的暴击吓了一跳，随即反应过来。
“喂——我们不拦住他么？！”
“不必了，让他发泄吧，他现在的力量还伤害不了谁。”
浮若疯狂地抓挠着卢少的身子。
看那动作，他恨不得把这男人的五脏六腑全都给挖出来。
只可惜，他的手一次次地穿过了男人的身体。
卢建伟不仅毫发无伤，后来居然还悠哉地举高了手，这回褚尘总算是看清楚了，他手上拿着个翡翠镯子。
“哎，那只鬼突然变得很激动是有原因的，他的宝物也许就是那只镯子。”
“你仔细看，就在那男人手里拿着。”
沐秋听着褚尘的话也看到了卢建伟手里的镯子。
“你说的有道理，我以为浮若是想掏他的心，实际上，他可能只是想把自己的东西夺回来。”
“他住的地方看着很寒酸，这镯子说不定是他身上唯一的值钱货。”
褚尘顿时有些愤愤不平。
“杀人越货，罪加一等。”
“而且凶手还是他的徒弟。”
说着，沐秋眼底渐渐露出了些许忧伤。
“《锁麟囊》这戏唱的是善有善报，但他终究不是戏中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