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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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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贾瑚身子笔挺地站在厅内,任由贾母、王夫人等人用愤恨的眼光打量,他笑道:“怎么,老太太见我去如见到鬼似的,以为我死在运河上了吗?”

    斐玉一怔,不由看向贾瑚,见他神情莫测,虽是笑着,却眼底冰凉,再看向贾母,虽勉强镇定,可一张老脸上仍然透着股心虚慌张。

    他顿时明白了,原来当初贾瑚被追杀一事,也有贾母的这个亲祖母的一份子。

    否则贾瑚不会无端端说废话。

    对此,贾母并不会承认,反而不由分说,色厉内荏斥责道:“你怎么在这个档口回来了?”

    说着也不慌张了,反而心中起了疑,自忖如今荣宁二府皆屈就于贾瑚淫/威之下,唯有生在大年初一的元春与衔玉而生的宝玉兄妹两必然有大造化,是她将来翻身的指望。

    元春远在禁宫,贾瑚的手伸不了那么远,可宝玉却不同,尚且天真稚嫩,被贾瑚时时盯着下黑手也无不可能。

    一动了这个念头,贾母就越发笃定,连带着王夫人也理会了贾母的意思,飞向贾瑚的眼刀越发怨恨。

    “唷,您老人家的意思,难不成这还成了我贾瑚设的局咯!”贾瑚哂笑道:“我这设局人可是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!”

    说罢,他转向邢夫人,笑道:“太太,你与我说说罢,咱们老太太的命根子到底怎么了?”

    贾母脸愈发的黑,气得直抖:“邢氏!”

    贾瑚对邢夫人的态度根本不像是一个继子对待继母该有的态度,可邢夫人却恍然不觉自己被怠慢了,反而不顾平日里小心谨慎伺候着的婆婆的喝止,如竹筒倒豆子般乐颠颠的把事情全都说了出来。

    原来是贾宝玉在秦氏闺房里睡觉,睡着睡着,不知怎得和他的丫鬟花袭人成了好事,恰这时候,薛王氏的女儿薛宝钗奉母命前来探望贾宝玉,正巧撞见,一声尖叫引来了外院子里的丫鬟婆子,事情便闹大了。

    随着邢夫人快言快语的把这事儿的前后因果说清楚,贾母、王夫人、薛姨妈三人脸色青了又白,白了又青,秦氏也羞得落下了泪,更不用说在众目昭彰下被扯开遮羞布的薛宝钗,更是恨的几欲要亲自杀了那让她丢脸的花袭人。

    ——她本是为应选公主选读才上的京,自抱着青云志,可现在却只得嫁给这个绣花枕头内草包的贾宝玉!

    贾瑚惊奇的啧了啧嘴,与斐玉冷笑道:“一一这便是姑父看好的姻缘,你还是速速与他递信,叫姑父尽早断了念想才好,免得误了林姑娘的闺名。”

    贾母与王夫人一见到斐玉,见他长得与林海一模一样,心下吃惊,可贾瑚的出现,更让她们慌神,因此变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斐玉身上,此时听贾瑚这么一说,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,立刻回过神来,暗道不好。

    一直以来,贾母对宝玉与黛玉的婚事都是志在必得,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今日这样的事情,且恰好又被这个林斐玉知道了,心急之下,竟不知当如何是好。

    她一手捂着额头,一手颤巍巍地指着贾瑚,恨恨骂道:“你、你这不肖子孙,要把我老太婆气死哟——”

    这般骂着,她便要双眼一番,软软的向后倒在椅子上。

    恰在此时,从内间出来一个粉面朱唇,衣裳不齐的少年公子,他抓着衣领,双目含泪扑到贾母身上,哀哀求道:“祖母,你可要为我做主啊,仙姑与我说,林妹妹是为了我才来这世间走一遭——”

    “铮——”

    一声剑鸣打断了贾宝玉的胡言乱语,还把他吓得一个哆嗦,贾母也不装晕做病了,搂住乖孙心肝儿似的疼起来,她怒视斐玉,才见他手握长狭,剑指宝玉。

    “祸从口出,贾三公子还是莫要浑说。”斐玉唇边噙着一抹冰渣子似的笑,“这张嘴若惹到不该惹的人,还不如不要。”

    “贾大人误会了,林家从来没有在京城里头寻亲的意思,我此番来京,林大人便起了致仕的心思,递了折子与今上,想必不用多时便会有结果,届时我们便要动身回乡了。”

    “喔?”贾瑚倒一脸的意外——按着日子算,林海的密折应当已经递到了今上案前,可这些日子来不曾听皇帝提上一句,当真是奇怪。

    他见斐玉眯着眼瞧了自己一眼,脑中一个转弯,又看到贾母一脸愕然的样子,便知道这话是斐玉信手捏来的,他即刻计上心来,笑道:

    “我还当今上久久不曾下旨是想要姑父回京荣养呢,不过这样也好,到底还是姑苏山清水秀,气候宜人,不比这里人心叵测,乌烟瘴气的。”

    指桑骂魁,不过如此。

    那贾宝玉平时糊涂,此刻脑子却清楚,你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?原来是贾宝玉在榻上睡得迷迷糊糊时进了一名为“太虚幻境”的仙境,遇到一位自称“警幻仙姑”的神仙。

    那警幻仙姑先带他游览仙境,饮酒听曲,又叫了其妹兼美教授他云雨之事,又告诫他身边有两个夜叉海鬼似的异端,妄图破坏他与林家妹妹前世的姻缘,要他时刻警惕着,莫要身边人被这两个狡诈的异端骗了去。

    贾宝玉懵懂的记住这事,不料醒来后解怀整衣时,却见大丫鬟花袭人含羞娇俏,想起梦里与那兼美仙子云雨私情,一时没忍住,便强拉着袭人共赴警幻所训之事,两人便急吼吼的在秦氏闺房里成了好事,事成后正想偷偷的收拾遮掩一二,却被突如其来的薛宝钗看了个正着。

    袭人早被人拖出去了,贾宝玉却畏畏缩缩的躲在内屋不肯出来,直到听到贾瑚的声音,顿时想起警幻仙姑的告诫,认为贾瑚便是那夜叉海鬼似的异端。

    对于贾瑚这个隔房的堂兄,贾宝玉是从小怕到大的,因为每次见到他,不是看他把自己最怕的父亲讥讽的面红耳赤,就是看他把阖府地位最高的祖母气的捶胸顿首,时间一久,贾宝玉便知乖觉——惹到谁都不能惹瑚大哥哥!

    可这回一听他要坏了自己与林妹妹的姻缘,贾宝玉心中来了勇气冲了出来,不想话还没说完,便被一个眼生的公子并发的杀气吓破了胆子,混混沌沌里意识到当真是金玉姻成,木石缘断。

    他胃中翻滚,张口就是一口黑血喷到贾母身上,头一歪,昏死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