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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间里出奇的安静，阿诚蹑手蹑脚的推开门，于曼丽双腿蜷在胸前，两手紧紧的抱着，坐在床上发呆。
嗯，不哭不闹，是她的个性。
阿诚坐在床边，看向她：“我和大哥商量过了，我们想先带你去巴黎避避。”
于曼丽说：“我好像没有让你帮我安排吧？”
“作为朋友，我真的想帮你一把。”
于曼丽轻笑：“你要怎么帮？”
阿诚思考了一会儿：“保你没有性命之忧。”
***
本来订在下周的巴黎之行提前了好几天，阿诚有点遗憾，毕竟跟大姐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。
临出发前，阿诚特意叮嘱阿香：从今天开始，于曼丽在明家发生的任何事向谁都不要提及，就当没见过。
这话其实是于曼丽告诉他的，原话是：“跟阿香说就当没见过我，我可不想因为我再让你们明家挨枪子，还得给你收尸，怪麻烦的……”
阿诚翻了个白眼，本来可以好意的话怎么能被她说成这样。
飞机晚上6点起飞，到巴黎要很长一段时间，于曼丽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上，旁边坐着阿诚。
这是于曼丽第一次坐飞机，兴奋的不能再兴奋，不过她一向是三分钟热度，景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机舱说话声慢慢变小，身后还传来酣睡的声音。
阿诚打了个哈欠：“外面黑漆漆的有什么好看的，你都看了那么久了还没看够啊。”
于曼丽靠在窗户边上，玻璃上映出她姣好的面容：“你这人啊，真是啰嗦。”
“我这不叫啰嗦。”阿诚往于曼丽身边凑了凑，“我这叫善意的提醒你，该睡觉了。”
于曼丽敲了敲窗户：“阿诚哥，你会想家吗？”
“当然会了。”
“我记得我哥说，‘以后长大了，离哥哥远了，要是想家了就抬头看看月亮，如果月亮是圆的，就说明哥哥也在想你啊。’你说这时候他会在想我吗？”
阿诚向窗外看去，乌云已经散开，明净似的圆月挂在天空上。
“会的，一定会的......”他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安慰她，只能给她一个他自己都不敢保证的答案作为安慰。
阿诚缓缓的扶住她的肩：“好好生活，他会开心的，去巴黎，看看电影，跳跳舞，等过了这阵风头我们就回来，去看他没看完的河山，去走他没走完的路。”
人的一生是万里山河，来往无数客，有人给山河添色，有人使日月无光，有人改他江流，有人塑他梁骨，大限到时，不过是立在山巅，江河回望。
良久，于曼丽才开口：“阿诚哥，你安慰人的方式好老套啊。”
阿诚哼了一声，把毯子蒙在脑袋上，眼不见为净。
***
巴黎现在正值春天，阿诚很喜欢这个季节，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清新的味道。
明楼来巴黎本就是来工作，对于曼丽的事自然没有功夫上心，这些事情也就自然而然的交到了阿诚身上。
来到巴黎不带她逛逛也说不过去，阿诚预定好餐厅和电影票，带女孩子玩嘛，无非就是逛街吃饭看电影。
巴黎的街头走着形形色色的“外国人”，今天巴黎街头的人出奇的多，走了两步阿诚被撞了不下十下。
身在异国他乡语言问题成了最严重的问题，阿诚倒是没什么，只是怕于曼丽不会法语，走丢了都不知道。
阿诚攥住于曼丽的手，又看了眼她疑惑的眼神，解释道：“别误会，我是怕你走丢了找不回来。”
于曼丽小声嘟囔：“我又不是小孩，还会走丢？”
抱怨归抱怨，但也没挣，由着阿诚拉着。
到了电影院，荧屏上播放着黑白的画面，于曼丽打了个哈欠，不是电影不好看，而是她根本听不懂在说什么。
于曼丽看了一眼旁边的阿诚，他眉头紧皱，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，脸上的表情随着情节变换。
还挺认真，于曼丽忍不住拍了他一下：“这个电影讲的是什么啊？”
阿诚愣愣的，老半天才反应过来：“我忘了你不会法语了。”
于曼丽把他杀了的心都有了，路上还怕她不会法语而走丢，现在居然不知道她不会法语看不懂法国电影！
阿诚尴尬的笑笑：“对不起啊，要不......我们走？”
电影才播了一半，票价还挺贵，于曼丽又生来不爱浪费。
于曼丽挥一挥手：“算了，大不了你回去再给我讲。”
阿诚思索了一会儿，慢慢凑近她：“我小声翻译给你听。”
阿诚压低声音，眼睛盯着屏幕：“他说，这位小姐能否请您跳支舞......”
阿诚声音低沉有磁性，于曼丽去看他侧脸，以前倒还没觉得，现在居然觉得他有点......好看。
于曼丽咬着手指，呆呆的看着，阿诚无奈的偏头：“看我干什么？看电影。”
于曼丽鬼使神差的对着阿诚睫毛一吹：“你睫毛怎么这么长啊？”
阿诚浑身一麻，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，又拼命按耐住嘴角的笑意，慌张的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。
于曼丽被他弄的一愣：“你干嘛啊？电影不看了？”
阿诚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一些突兀：“我，我突然不想看了，我们去吃饭吧。”
***
餐桌上，阿诚一杯接一杯的喝酒，于曼丽咬着刀叉，忍不住劝：“你还是少喝点吧，我怕你喝多了我还要给你扛回去。”
果然，阿诚喝多了。
于曼丽边架着他边抱怨：“我早跟你说了不要喝那么多，你就是不听！”
阿诚冲她笑：“我开心啊。”
于曼丽突然感到肩上一重，是阿诚把头靠了过来，阿诚其实要比她高半头，也不算靠在她肩上，更贴近的是发鬓的位置。
阿诚停住脚步不再向前走，于曼丽也跟着他站在原地，阿诚低声细语：“我们能不能就这样好一辈子，一直到老。”
无限酸楚涌上心头，于曼丽眼前渐渐模糊：“如果我要走呢？”
阿诚笑：“去哪啊？”
该怎么跟他说呢？告诉他自己要回上海，杀了剩下的两个人，然后自首，草草的结果这一生。还是说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他过一辈子？
阿诚觉得眼前的人渐渐模糊，神志也开始恍惚。
在即将睡去之前，耳边是她的声音：“对不起。”
对不起？为什么要对不起呢？他来不及思考这句话，眼前一片漆黑。